冬室效應，輕踏那一抹溫柔。

1.9九樓之三，女孩怎麼說

﹤無恥多一點，讓我們都成為有罪之人。﹥

燈亮了。
我看著陽台空的地方，再看見九樓之三的燈，我突然有一點那麼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對於女孩我了解真的不多，她什麼都不怕，總是喜歡坐在陽台欄杆上，彷彿掉下去也不礙事就是了。

這種無所謂的動作，我不是沒看過，曾經我在佩瑜的身上也看到過，那是一種連命都不要的無謂。

佩瑜是我在欣怡之後交的女朋友，其實對於佩瑜的印象我已經非常模糊了。
我只記得我們是在PUB遇見的，共同過了一夜情，留下了彼此的電話。
我那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留下電話給她，對於一夜情的女人我從來不會這樣做的，但是那天我就是這樣做了。
然後我還跟她說……

『當我女朋友吧！』

那時的佩瑜沒有嚇到也沒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只是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點燃著它對我淡然的說：『好啊！』

我想我大概只是想找個女人來替補欣怡的缺吧！但是，佩瑜和欣怡是不同的。
欣怡大方且得體，有氣質且懂得何時說什麼話來安撫我，她了解我吃什麼不吃什麼。
但是佩瑜一切都無謂，吃飯的時候，除非是我叫她，否則她根本不考慮去吃，她對什麼都不堅持，吃什麼、穿什麼，大部分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她不會像欣怡會對我撒嬌抗議，我想佩瑜唯一堅持過的，大概是叫我帶保險套這件事吧！

『妳對什麼都不堅持，為什麼會堅持這個呢？』有次我這樣問著她。

她只是看著我半餉然後說：『因為我不想要有你的孩子。』

我被她的這句話給弄的愣住，隨即我揚起笑容：『怎麼說？』

我問的簡單，她也回答的簡單：『我的孩子不需要一個沒愛的爸爸。』

是的！不論是佩瑜還是欣怡，她們都了解，我是一個沒愛的人。
我想我對愛情的愛，大概早在媽媽被老爸天天打罵的時候消失了吧！再堅定的愛，依舊容易變動。
童話故事是騙人的，一如梁祝的故事只是傳說。

想著想著，我走到了九樓之三門口，門並沒有關住，我看見了女孩坐在椅子前彈奏著，一曲安魂曲從她的指尖中流竄出來。

我慢慢地走了進去，女孩沒有回過頭看我，只是一臉專注的彈奏著，那雙手的流暢度和熟悉感，很清楚地讓我知道她一定學習過鋼琴，而且極有可能彈奏的不錯。

良久，曲聲停了下來。

女孩依舊沒有回頭，我也沒有開口，我知道今天必定有事發生。
雖然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學過鋼琴。」女孩先開了口。

「我看的出來。」我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打算點根煙來抽。

「是我爸媽叫我學的，他們說這樣比較有氣質。」女孩講到一半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我，眼睛呈現淡淡的咖啡色：「我在煙裡加了毒藥了，你確定你要抽？」

我被女孩的話給停下了動作，我看著女孩的眼睛許久，然後笑了一下：「抽啊！抽煙能抽到死，人生又有何牽掛。」我點燃了煙，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煙。

女孩看著我的動作沒說什麼，直到我吐出圈白霧時，她才繼續說下去：「你如我了解且知道的一樣，你很想假裝自己無所謂，但是你辦不到。」

「喔？願聞其詳。」我挑起眉。

「你想假裝自己對死亡麻痺，但是你依舊害怕死亡，所以你每次看到我拿起刀片時，你總會微微的顫抖著。」

「那是我怕妳的血會染紅我雪白的地毯。」

「你想假裝自己不愛任何人，也沒愛過任何人，但是聽到安魂曲時，你會陷入思考，你沒發現過吧！你的表情是陶醉且幸福著。」女孩一字字說的清楚且具有條理：「你假裝自己對一切都無所謂，但是你依舊沒辦法，你怕死、怕孤單、怕沒人愛著你，你的表情抗拒著愛情，但是你的內心卻渴望有一個女孩會來真心踏地愛著你。」

「妳現在是在針對我的愛作評論嗎？」我靠近著女孩：「妳又怎麼知道我怕死了？妳怎麼知道我沒嘗試過死亡呢？」

「真正想死的人不會把死亡掛在嘴巴上，他不會讓人有機會救自己，把死亡掛在嘴巴上講的人，只是希望獲取關心。」女孩的雙眼不帶任何情感，看著我淡然的說著。

「所以，我爸媽沒給我任何機會叫他們別離開我，他們就那樣往下跳，沒在乎過我該怎麼辦。」女孩說：「是的！我有遺產，就是因為我有遺產，所以親戚們才會爭著想認養我，因為我有遺產。」

聽著女孩說的話，我沒插任何的口。

「這世界是下流且無恥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再下流一點，大家爭著成為罪惡的人。」

「妳腦袋裡的世界還真是悲觀且恐怖。」我不以為然的說著。

「我腦袋裡的世界只是真實過頭而已。」女孩看著我，嘴角上揚的角度呈現著諷刺的微笑。

「妳今天的話特別多。」

「因為我即將離去。」

「離去？」聽到離去兩個字，我感到有點疑惑，甚至有點……孤單。

「嗯，對於九樓之三這間房子，經過這些日子，我已經不再在乎了，也沒理由留在這了。」女孩站起身來開始繞著房子走：「我也不想回去哪一個親戚那裡，那只會讓我見到一些更醜惡的嘴臉。」

「那妳可以留下啊！」話一說出口，我對自己說的話感到詫異，我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留下……我竟然在試圖留下一個人。

「他們遲早會找上門，而你也該換個伴侶了。」女孩最後站定在我的面前，略顯咖啡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抹光輝。

「伴侶？」我看著女孩，有點不太懂。

「是的！伴侶。」女孩重複了一次，然後向著門口走去。

「要走了嗎？」我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問著她。

「嗯。」女孩走到門外停住，沒有回頭只是這樣回答著。

我沒有說再見，我知道女孩也不會說，但是她停下來的動作卻讓我有點疑惑。
正當我想問她時，她卻開口了……

「你是個好人，所以我喜歡你。」然後，離開了。

女孩說的話留在我的耳畔，我愛你的話聽多了，聽到女孩說出口的喜歡時，我卻有點愕然，因為那瞬間，我感到了有點東西那樣的撼動了我的心。

之後，當我回想起那段日子時，我總覺得是場夢，而我想女孩之所以認為我好，大概是感謝我沒有對她亂來吧！一切都只是我想了……

九樓之三，她說，那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