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室效應，輕踏那一抹溫柔。

2.1九樓之三，沉默


有時候，我會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說多了，總有種被看透的感覺；說少了，大家又說你難以接近，所以很多時候，我選擇保持沉默。

最近，天氣很不穩定，常常早上太陽大的讓我睜不開眼，但是下午卻又常常大雨傾盆，我從來不知道這樣的天氣會帶給什麼人什麼影響。

但是我知道，男人不喜歡下雨天，他常說，下雨天，總有種悲劇要上演的感覺。
以前認識的朋友當中，十個有九個不喜歡雨天，也許我例外一點，我很喜歡下雨天，特別喜歡淋雨。

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情，到了雨天就會很自然的憂鬱起來，吳醫生我實在不應該有這種感覺，因為這對憂鬱症的患者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淡，最終退到連牽扯嘴角的力量都沒有，然後身邊的人也一個接一個離去，直到我回過神，我才知道剩下我自己。

然後當我想一死離開這世界時，男人卻在這時候剛好出現，我喜歡男人的原因在於，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更多掙扎和黑暗面。原來看著人家痛苦是一件很快樂的事，當我這樣發現時，我心裡早知道自己嚴重病態了。

離開男人身邊後，我常會一個呆坐在醫院裡，看著病人以及家屬，痛苦的痛苦、流淚的流淚，任何的事情，在醫院之中，都會透上一股很強烈的無力感，人生的結束似乎已經宣佈來臨。

也許我的盡頭也來臨了吧！

「妳又坐在這發呆了嗎？」吳醫生看我坐在大廳上，走過來摸摸我的頭微笑著說。

我的視線看向吳醫生，卻一句話也沒說。

也許盡頭是到了，沒有生病、沒有痛苦，我的盡頭是自己給自己的一道牆，自己宣佈自己時間到了，已經來臨了，我該結束。

「妳這樣不說話是不行的喔！妳不怕妳喪失說話的能力嗎？那很恐怖喔！」吳醫生皺了下眉，然後試圖引導我說話。

我內心很清楚，他這樣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如果一直不說話就可以喪失說話的能力，那麼我會選擇一直不開口，就這麼消失說話的能力吧！甚至於，我希望我喪失思考、理解的能力，我希望我是一個植物人。

記得很久以前，爸媽會帶我去探望植物人的奶奶，奶奶就躺在那個白色的方盒裡，身旁的點滴沿著管子一滴滴的注入她身體，她的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針孔痕跡，那是一種掙扎過的疤痕或是象徵生命不會消失的痕吧！

我總習慣摸摸奶奶的手，從肩膀開始往下摸，最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因為我不知道，這次沒握，下次我是否還有機會。

奶奶給我的是一種寧靜的感覺，這世界、這社會的一切都無法進到她的心裡，而我現在很需要這種寧靜。

「poppy，妳這樣不說話是不可以的，就算妳不想開口，妳也要表達些什麼啊！」吳醫生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闖入的光，把我給拉了回來。

我靜靜地看著吳醫生，雙眼中毫無情緒，男人說過，我這種眼神根本就像活死人，一點生命氣息都沒有。

從男人家離開後，我到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很多事，而我突然覺得我病了，我需要個地方療養，所以我認識了吳醫生，他說我有很嚴重的憂鬱症。
憂鬱症和躁鬱症哪裡不一樣？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有病就夠了。

視線移開吳醫生的身上，我看向領藥的櫃檯，有丈夫扶妻子的情景、也有子女扶父母的樣子、更有老伴扶老伴的事出現，但是我懷疑這裡面會不會有個女人是為了身旁那男人墮胎才來醫院的。

我突然想起我曾經想過的一句話……既然大家都不愛我，那為什麼當初不把我墮掉算了，這是一段很以前的記憶，但是不是我現在想說的。

「poppy……」吳醫生像是放棄了對我的說話，嘆了口起轉身走進屬於他的診療室。

我沒開口，不是因為我什麼都聽不見，我只是想要個安靜得空間讓我一個人獨處，沒有聲音來煩我，我會一個人很開心的在那個空間裡自我發洩，但是我無法得到這種安靜，但是我至少可以讓自己安靜吧！

於是，面對很多事，我選擇了沉默。
沉默不是代表妥協或是默認，而是我需要這麼一個空間。

九樓，男人說，那是個白到沒溫度的世界，我覺得醫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