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室效應，輕踏那一抹溫柔。

第二章 九樓之三，誰是天使

﹤世界上沒有誰是誰絕對的天使，一如我之於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找死啊？』

這句話，是我對樓下那個房客說的第一句話，那時候我的手上拿著美工刀。
對於樓下的他，我真的觀察很久了。
他對於任何事情總是淡漠，而他一直以為自己不相信愛情，卻沒發現到自己只是害怕愛情。
所以對於他，我的好奇遠遠比過對其他房客的好奇心。

『沒有。』他給我的答案一如他的人，簡單且冷漠。

『死亡很美喔！』我邊說著，邊對他露出了微笑：『我現在就要去死了，不對！應該是我現在要去和死亡約會。』我是說真的！我已經做好前去參加死亡的約會，我只是來跟他說聲再見而已。

『很晚了，妳不該坐在這裡說些奇怪的話。』他向著我走過來，想要拿掉我手上的美工刀，卻被我閃了開。

他的話，勾起我的記憶。

『我也想要回去啊！』我聽見他的話，眼神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悲傷：『可是那裡都沒人在。』

那瞬間，我的腦袋裡只浮現出一間冰冷的屋子。

『妳住在哪？我送妳回去。』他手上的便當看起來都快冷了，但是他彷彿不介意。

看見他的樣子，我笑了笑指著樓上：『我住在樓上那裡喔！』

『我送妳回去。』他看了看我指的方位，我很清楚，那是九樓之三的位置。

『我不想回去，我想去頂樓玩。』我一聽之下轉身就跑，停在樓梯轉角處對著我說道。

『很晚了，頂樓很危險。』他邊說邊追了上來。

那是我們的開始，在生死的交接處，我對他說了很多話，他就站在那聽著，沒說什麼，但是我知道當他聽到我雙親死亡的地方時，他有明顯的震動，似乎勾起了他什麼東西，而那我不知道。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談話，而那也已經和我無關了，因為從今天開始，我脫離了那裡，以我的身分，一個女孩的身分來定義這個世界。

關於這個世界，我總有很多的疑惑，怎麼天天都會有見血的事情發生呢？我曾經拿刀刺殺了一個意圖強姦我的人，我那時看著手上的血呆楞了很久。
那是除了我的血以外的血，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劃下自己的手，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刺進別人的心臟，那麼還有什麼是我值得去猶豫的呢？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我才了解到我病了。
那是一種很無力的病，那種病會讓我總是想死，會讓我總無意識的拿起美工刀傷害自己，會讓我一再而再想很多不好的事。
當我看到自己往下墮落的時候，我心裡不會慌張，我只是感到很輕鬆，好像什麼東西終於到來了的感覺。

吳醫生告訴我那是一種叫做憂鬱症的病，如果可能的話，我可能也有了躁鬱症。

我不了解憂鬱症與躁鬱症的差別，我只知道我體內有什麼東西正流失著，一如我看著血液流失一樣。
我有點害怕，卻又無能為力。

我突然想起了媽媽告訴我的天使的故事，天使會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前來幫助你，他會給你溫暖和一個充滿愛的擁抱。
但是我想，媽媽大概騙我了！因為我沒看到天使過，從爸媽離去的那一刻，我看到的都是貪婪和險惡的人性，也許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天使。

「天使存在妳心中啊！孩子。」吳醫生掛著微笑對我說著，當我對她說出我的煩惱時。

但是我想我的內心沒有天使的，媽媽說天使不會傷害人，但是我曾經傷害過人，以一把小刀子，我看著那人流著血漸漸喪失性命，所以我想我的內心沒有天使的。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天使？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突然想起男人的無神論。

『世界沒有神，神都太忙了！忙著彼此鬥爭、忙著比誰的香火多，沒有神有空理會凡人的事。』

所以，應該是沒有天使的，也或許說，沒有誰會是誰的天使吧！因為沒有誰是誰必要的存在，一如我覺得我不是自己必要的存在。
所以我可以毫不猶豫的傷害著自己。

九樓之三，絕對的存在